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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初中语文陶老师文章,儿时对死亡初印象与平凡人生的触动

时间:2025-04-16作者:admin分类:合肥资讯浏览:81评论:0

(微雨斋主人按:

陶老师写了这篇文章,他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。我一直觉得他像是陶潜的后人,完全继承了隐逸之宗师的那种淡泊以及纯真。

老师是很重要的。一个优秀的老师,能够对学生产生深远的影响,甚至可以伴随学生的一生。陶老师具有真诚、纯粹和淡泊的品质。与陶老师相处时,我常常需要将自己世俗的一面隐藏起来。

读老师的这篇文章,会让人忍不住落泪。在中国的土地上,有这样一些人,他们默默出生又默默离去。他们心地善良,容易满足。无论人生长短,他们都本本分分且恪尽职守地度过了属于自己的一生。

人群发出喧哗声,白衣在人群中流动,棺木显得很沉重,纸钱纷纷撒落,女人在哭泣,稻草以及稻草燃烧后留下的灰烬遗存着。

村里的大人说,木的父亲生病了并且去世了。经过推算,他去世的时候应该还不到 40 岁。这是我在记忆中关于死亡的最初印象。那个时候,我还是个孩子。陆陆续续有送葬的队伍从我家东面的池塘边经过,那些队伍就像黑白影像一样,一直存留在我的大脑里。木的母亲后来又结了婚,入赘的继父身体健壮且勤劳,然而十几年后他又遭遇了车祸去世了。

1973 年,我最小的弟弟离开了人世。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婴儿,来到世上仅仅几天。妈说他是得了“七朝风”(音)。他的肚脐上裹着白布,赤条条地躺在家里的竹凉床上,既没有盖的东西,也没有垫的东西,安静得仿佛在熟睡。妈在诉说着她的不舍,而奶奶却没有多说什么(因为她已经有三个孙子了)。后来,妈和奶奶都认为,是剪脐带的剪子不干净。我们弟兄三人出生时,剪脐带的剪子都经过了开水煮的处理,然而四弟出生时的剪子却没煮。我还有个妹妹,在我下面、二弟上面,她出生时接生用的剪子也没煮,所以她也因“七朝风”而夭折了。那时候没有请接生婆,更不会去医院,都是奶奶自己帮妈妈接生。我对这个弟弟的死没有丝毫恐惧,而是站在凉床边看着他,心中有一种很亲切且很爱惜的感觉。这个小生命刚来到我家,还没来得及清醒,就悄然消失了。

不知道是在具体的哪一年哪一天,村子里忽然又变得喧闹起来,有人说:“小姐子的妈上吊自杀了。”还有人说:“是被小姐子的爷打骂之后上吊死的。”(当然,小姐子的爷如今也早已去世了。)小姐子的妈去世的时候 29 岁,她是一个十分活泼、勤快且总是笑语朗朗的农妇,常常端着饭碗来到我家敲门,和我奶奶、我妈妈交谈,她的话音清脆而响亮,肤色白皙而红润。

我看到她躺在家门口干燥的白土地上,是仰面平躺着的。有几只苍蝇在欢快地飞着。那是夏天,她穿着很单薄。有一席床单像帐顶一样撑着,为她遮挡着金灿灿的日光。我看见几个女人在给她擦洗身体,她们先脱下她的衣裤,然后用水擦拭她的身体,接着再给她换上寿衣。我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,没有人阻止我,因为我还是个孩子。我看到她身材很瘦削,被衣服覆盖的部分黑白界限分明。这是我记忆里首次见到女性的裸体。我感觉新奇,也感觉美好,丝毫没有悲伤和恐惧。

她的坟很快安在了一处池塘边。我上小学必走池塘边的那条路。在每一个白天,每当走过那里,我都会心怀惶恐。结伴而行时还可以相互壮胆,而独行的时候就无法逃避了,无法逃避眼中心里那个长方形的新大土堆。越是不敢想,就越是会想;越是不敢看,就越是会看,尤其是在秋冬日天色晦暗路过那里的时候。

恐惧感源于人们的恐吓。人们都认为人死后会变成鬼。许多鬼故事从大人和孩子们的口中传出,像“黑大汉”“鬼下障”“翻僵尸”“吊死鬼”等,都被编得十分逼真,伴随着说话者神秘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。多年里,我的梦里常有那段乡间土路。那段路在有座小姐子妈新坟的水塘边,有时泥泞,有时干硬,只能供人行走。那时没有车,只有风车和水车。草是青青的,花零零星星的,风悠悠地吹着,大田里碧绿的西瓜秧子茁壮地生长着。

几年之后,村里另一个孩子死了。那也是在夏天,我在外读书回家时,村里人喊道:“小五子掉水库淹死了!”我们村子的后面有个水库,名为上陶水库,至今仍在。它原本是一处水体大、水清澈、草也美的水域,如今被镇政府承包给了外地老板用来养鱼,所以水色变得发黑了,水质变得发腥了,别说洗菜洗衣服了,就连夏天洗澡都没人敢下去了。村里有个婶子告知我,如今水库里的大鲹鲦鱼被蒸熟后,散发着一股腥味,刚一入口就融化了,完全没有鱼的鲜味。五子是她家最小的男孩,他上面有四个哥哥。我记得他总是面带笑意地看着我,在老远的地方就呼喊:“中技生!中技生!”(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国家恢复中高考之后,我是村子里第一个考取中专的人,那时候考上中专就能转为计划粮并且包分配工作,所以村子里的人很看重中专生)他笑,我也跟着笑,我假装要去追他揍他,他就像飞一样地跑掉了,在远远的地方对着我做鬼脸。关于他的死况,我没有太多的记忆,只记得他大概只有八九岁。我还记得他的父亲独自哭泣。当然,如今他的父亲已经离世很久了。听闻他的父亲在晚年时身患疾病(肠梗阻),长期卧床不起。“久病床前无孝子”,最终到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地步,家庭面临困难,没有钱进行医治,最终憔悴而亡。

合肥宁国路车祸_合肥怀宁路车祸_合肥车祸现场

有个人在水库淹死了。那是在一年夏天,村里流传着这样的说法,小有常的妻子在水库淹死了。当被问及她是如何淹死的时候,得到的回答是:在洗衣服时,甩床单,用力过大,而水泥台阶本来就很滑,就把她带入水中了。人们先是发现了漂在水面上的床单,接着才发现她掉在了水里。她去世的时候 44 岁。

我不再去观看她的丧事。我也不再去观看村里另一个男人小信子的丧事。据悉,小信子患的是肝病,在他 34 岁时离世。他病危时在家中睡觉,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病危,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响声,木匠正在为他制作棺材。他询问道:外面在做什么事啊?

村里有个人叫小道子,他得鼠血热病死了。他是我师范毕业做家乡中学老师后带的第一届学生,眼睛近视且眯缝着,很爱看书。在他死的那一年,他正读高三,成绩很不错,原本是有希望考上一个好大学的,可最终没能撑到高考,大家都为此感到惋惜。他去世时 18 岁。

21 岁之后我在我的家乡中学上班,并且经常住在学校里,所以回村子的次数变少了。有一次我回家,听闻村东头的老四去世了,他 29 岁时因为癫痫病发作,掉进茅厕里被呛死了。这让我感到非常伤心!他比我小 1 岁,每次碰到他我们都会一起聊天。他这个人很喜欢笑,也很喜欢讲话,嘴里有一嘴破烂的黄牙。我问他原因,他说自己是因为吃药吃坏了身体,他每天都要吃一大把药。几年后,听闻东头老三(老四的亲哥)因胃癌离世,他当时 42 岁,儿子正在读高中,成绩很优秀。老三和老四都是朴实且开朗的人,嗓音很洪亮。老三尤其擅长摸鱼捉虾捅黄鳝。每当我遇见他时,他总是满脸笑意,洋溢着热情。

无常的死亡接连不断。1995 年,我的同学兼同事晋清前往城里购买“马自达”(三轮摩托车)。在回来的路上,他驾驶的车与一辆面包车发生了碰撞。一同乘车选车的 21 岁小伙子也不幸身亡。他想买“马自达”这件事之前与我们商量过,当时在讨论是买两轮摩托还是三轮“马自达”,最终得出的结论是:因为要每周双休了,所以买“马自达”可以在周末跑跑生意(拉客),以此赚取一些额外的收入。那是号召全民经商的时期,他家住在车站附近。他之前只是光说要买,却没有付诸行动,我们在办公室拿他开玩笑,说:“我好几年都想雇船顺流而下,还没做到呢……”他就露出牙齿,露出憨厚的笑容,说:“我这个星期就去买,已经决定了!”然而,他没能把车开回家,在距离家大约两公里的路上,发生了车毁人亡的事故。

他去世后,我第一次去了殡仪馆。在遗体告别仪式上,我看到他的模样发生了很大变化,已经无法辨认出他原本的样子。接着,他被火化了,我看到大烟囱里冒出一股股黑色的烟,那黑烟缓缓升腾到淡蓝色的天空中,然后袅袅散去。我心中悲哀地想着,晋清,已经化作青烟消失了。那阵子我居住在老乡政府大院的宿舍中。电视中正在播放电视剧《皇城旅店》,那哀婉深沉的女声唱着:“夜来一阵风,带我入朦胧。霜叶如雨窗前过,梦随秋风冷。”我心中想着,梦今生要过得无悔;我心中又想着,梦来世要过得轻松……后来每当听到此歌,我就会想起那时那事。愿晋清来世能够过得轻松。

后来,我参加了同村志广兄的葬礼。在合肥某殡仪馆,我与他作了遗体告别。遗体火化后,他被回村安葬。志广兄生前是省教科院的一名编辑,他毕业于西北师大教育学硕士,本科毕业于阜阳师大英语系。志广兄是我生平所见最健朗英俊的男人,他个子高挑,不胖不瘦,五官端正,顾盼生辉,他的言行、着装、发型总是得体知性。他为人友善,品行正直,做事勤奋,性格豪爽。然而,他却不幸被查出患有脑血管畸形,尽管进行了手术,但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。上天嫉妒我的兄长,让他英年早逝,终年 35 岁。

1997 年 10 月,在水晶棺中,他身着一身西装,头戴有檐的格子布帽。他身形瘦削,脸色苍白,神情安静。我心中满是悲伤,却没有眼泪流出。我始终觉得他并未离去。这些年里,我时常在梦中见到他还活着,他独自居住在村里自家的一处小屋里,尽管身患疾病,但仍顽强地活着,需要他人照料,却历经大难而未死;我梦见自己去看望他,他还能与我进行简单的交流。这或许是我多年来内心深处对他的祈愿所带来的吧。他读研究生时写给我的书信,我一直珍藏着。信中的话语亲切,言辞激励,文字流畅,思想洒脱,让我至今仍想见他青春睿智的模样。他的坟在 上陶村西边的山坡上,我曾去凭吊过两次。那是圆圆的水泥坟,还有不大的石块碑和青松、砖墙。我的志广兄与我已阴阳两隔,再也不能畅快地叙谈,也不能痛快地畅饮了。

1988 年左右,我在安徽教育学院读书。志广兄邀请我去他家做客,一同前往的还有我们村的有宏(陶沙),他当时在安徽大学历史系读书。三个儿时的同乡、同族、同伴相聚在合肥,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大笑的事吗?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举杯欢庆的事吗?这难道不是一件可以尽情海侃的事吗?那里酒香四溢,菜色美味,氛围优雅,妻子贤惠,亲情深厚,我们尽情言笑,心情愉悦,心旷神怡。

2011 年 6 月,在合肥宁国路。面包车司机马某酒驾,导致两人当场死亡。其中一人是有宏,他当时在安徽大学后勤处从事管理工作,遇难时 48 岁。他的坟位于上陶村南边的浦合路东面,墓体为正方形,有大理石基座,与周围亭台型的别墓不一样。路旁的白杨树长得郁郁葱葱。我前去凭吊,默默不语。耳边传来鸟的叫声,身旁是川流不息的车流。在庄稼地里,草在生长,虫子在鸣叫。有宏、志广,然而他们却再也不能与我举杯共饮。有宏性情忠厚,为人勤俭且刻苦耐劳,同乡和同学都很珍惜他们。

天意弄人。遇难的有我的中学同学春龙,他在东北读大学,毕业后在合肥一家中外机械公司工作,之后跳槽出来创业。春龙既是我同班同学,又曾与我同滚过草单,也就是以地为床,用稻草铺地,在草上铺上被子。我们住在同学秀锋家,是免费的,一间房里住了七个人,一起学习,一起欢笑,一起戏谑,记忆中满是乐趣和美好。春龙后来经营得很有办法,事业取得了成就。他既聪颖又活泼,还善于思考且大度。在同学聚会买单时,他自然成为被“打土豪”的对象之一,大家直接从他身上或者他的钱包掏钱来买单。他的夫人是合肥工业大学的老师,有着一副知性且贤淑的学者模样。她总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同学之间的胡闹,不偏袒任何一方。

1997 年我在镇上的高中担任教师。春龙特意从城里开车过来找我,我留他一起吃饭,我们一起悠闲地度过了大半天。很多同学依旧称呼他的雅号“黑鳅”,因为他皮肤黝黑且活泼好动像泥鳅一样,而他也很乐意回应。在谈论商场和学界的事情时,以及谈及人情和人性的时候,他都有着独到的见解。春龙是一位企业家,同时还具备诗人的情怀。在他读大学的时候,我就已经读过他的一些诗作,他的作品常常闪烁着灵性的光芒。

合肥宁国路车祸_合肥车祸现场_合肥怀宁路车祸

春龙的一些同学、同事、学生去世了,有的是死于疾病,像道海、秀锋、业峰、章海、金华、圣元、志忠、阿珩;有的是死于车祸,像德留、帮水。我都没有去参加他们的葬礼,这并非是我不近人情,只是我不愿徒增悲伤罢了。让他们年轻健康的样子留在我的记忆里,比看到他们没有生命特征的冰冷遗体要好得多。参加了多次必须去的葬礼之后,我不再如以往那般惧怕死亡,同时也不想见到那些令人悲伤、沮丧的死亡景象了。

三年前,表姐德群在上海遭遇车祸不幸离世,当时她 53 岁。我未曾前往上海看望她,只是在镇上她的家中祭拜了她的遗像。那遗像是从她生前的照片中挑选出来的,展现出她的善良与清秀。她围着蓝底白花的丝巾,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仿佛又在与我进行毫无顾忌的亲切交谈。

勇子在乡政府大院住过,他遭遇车祸去世了,我感到震惊和惋惜,也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。勇子当时 46 岁。现在每当想起他,他依然是胖乎乎、笑嘻嘻的热忱模样,说话诙谐。他曾多次对我说:“什么时候过来干酒,我们弟兄伙子絮叨絮叨啊!”勇子啊,我很想念你。

如果奶奶离开了,我要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呢?我怎样才能正常地生活下去呢?那时候,我根本无法想象祖母去世后我该如何处理我的生活,我觉得我会整天沉浸在悲伤和怀念之中无法摆脱,也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。然而,刚到村口,就看到奶奶在池塘边淘米和洗菜,我这才明白父亲是在骗我。我非常欣喜,马上接过她手里的篮子。她看到我回家后,神情也变得宽慰起来,笑着说道:“如果不说奶快不行了,你是不会回来的呀!”

1996 年 4 月,奶奶去世了,享年 80 岁,是因肺癌而故。她离世之时,十分洁净且安详。在她临终之际,我一直陪伴在她身旁。夜里,家人让我先睡一会儿再来陪她,可我还没睡着,就听到了动静,得知奶奶走了。我急忙赶到她的床边,摸着她的手,感觉是热的;贴着她的脉,还在跳动;听着她的心脏,还在丁丁地响着。我觉得她还没有死,她还活着呢——然而,却没有人理会我。看到奶奶的床单是旧的,我大声喊道:“妈,家里是不是没床单了呀?快拿来换上!”妈立刻找了一床崭新的床单换上。看着奶奶紧闭着的眼睛、平静的面容以及微张着的嘴,仿佛她还在呼吸,我实在难以相信她已经“死”了。大姥(大姑)走过来,一把拉开我正拉着奶奶手的那只手,我惊愕地望着她,而她什么都没有说。她或许是担心奶奶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吧。可是,我的奶奶怎么会伤害我?我又怎么会害怕我的奶奶?

奶奶已经逝去 20 多年了。我依然活着,并且是正常地活着。有时忙碌,有时悠闲;有时烦闷,有时愉悦;有时受累,但也快乐着。我常常怀念她,然而也能坦然乐观。

行文至此,5 岁的孙女粲然推开房门,爬到我身上,要骑到我肩上玩。我扛着她,躺到床上,她便站在我肚子上蹦跳。我说别蹦了,爷爷被你踩死了,可她却蹦得更欢了,小辫子不停地晃动。有时候,我屏气凝神装死,观察她的反应,她只是拍打着我的头脸,没有丝毫的震惊。她当然不知道死是什么。她的外公是小学老师,三年前在临退休时遭遇车祸去世。我问她,你外公哪儿去了?她说,他坐飞机上天堂去了。

读师范的时候,学校前面的村庄有一户农家娶亲,那新娘面容如桃花般娇艳,肌肤像凝脂般洁白,腰肢似杨柳般纤细。几个月后,我再次看到她时,她已经挺着个大肚子。然而,后来那家却举办起了丧事,原来新媳妇难产去世了。这对我那青春的心灵来说,是一次极为猛烈的生死冲击。生命何其艳丽美好,生命又何其脆弱不堪!

这两年,56 岁的同学中霞因病离世,49 岁的同事茂章也因病离世,我都参加了他们的葬礼。我觉得自己能够摆脱悲伤,淡然看待死亡。民间有俗语说:哪一天都可能有人去世。还说:在黄土岗上没有年轻和年老之分。从前庄周的妻子去世,庄周叉开两腿坐着敲打瓦盆唱歌,说他的妻子“就如同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一样”,“我却呜呜地跟着哭泣,自己认为这是不懂得天命,所以就停止了哭泣”。陶潜有诗,其中写道“有生必有死,早终非命促”,还说“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”。“生即有灭”乃是定律,我对此无可奈何,谁又能奈何呢?只能听从先贤的话,安于时运,顺应自然罢了。

有一天我也将面临死亡。志广曾跟我聊起晋清的离世,有宏曾和我谈起志广的离世,业峰曾向我讲述秀锋的离世,表姐曾与我谈及她外婆也就是我奶奶的离世,茂章曾和我聊到金华、圣元、志忠的英年早逝。如今,他们都已离开了人世。“阎王让你三更死,谁敢留人到五更”,阎王代表着天命,“天不可违背”。据说,科学家们正在对延缓衰老的基因进行研究。他们乐观地估计,未来某一天,人类将能够做到不会衰老,甚至不会死亡。人类的科技发展速度非常快,然而在短期内,我们肯定无法享受到这些成果。

古人有言:死生乃是大事。关于死亡,起初我懵懂无知,而后心生恐惧,因惧怕和心焦而选择回避,近些年来则能坦然面对,直至今日以文字来记述逝者,思考死生之事。这是一个从感性逐渐升华为理性的过程,也是我个人在知识、经历以及心理方面的缓慢跨越,而这一跨越我花费了 50 年的时间。50 年在时间长河中只是短暂一瞬,然而对生命来说,相对而言,它又是具体且漫长的,充满了丰富多彩的经历,是可感可忆的。如果因为人生不过百年就随意对待人生、糟蹋人生,那就是绝对化了人生。不管生命是长是短,这个具体而微小的过程,我们都必须珍视它,对它进行规划,去创造它,让它充实起来,欣然接纳它,使它变得美好、美妙且美丽。

泰戈尔称,生应如夏花般绚烂,死应如秋叶般静美。此言不虚。热爱生命意味着热爱自然,热爱自然也就意味着尊重自然,接纳自然。人类恰逢此时,生于此世,这是大自然的巧妙安排。日月山川,四季更替。大千世界充满神奇、智慧与美丽。这是万物的幸运,也是万物的福分。我们在有限的岁月中,进行生活、学习、创造、劳作、休闲、运动和思索等活动。除了感恩,我们别无他法。愿逝者安息,望生者珍惜。无常而有致的世界,我依然深深地爱着你。